《我食》第17章 病恹恹的男人——最爱你的那十年
又到了一年的一月份，北京难得的下起了大雪。天地之间好像被密密麻麻的白色花瓣给连接起来了一样，视线所及之处，时间好像都慢下了半拍。自记事起，多年未见过这么大的雪，正好学校已经放了寒假，艾晓书习惯性得坐在阳台的地摊上，靠在二狗的身上出神的望着窗外。
——上一次这么大的雪，我也是这样在窗边看了许久，好像还见过一个什么人...，什么人呢？什么时候的事儿呢...
脑海中不知道怎么的隐隐的有些残破的影子，想努力回想，但那缥缈的印象又变得像一盘散沙，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能支离破碎。就像两年前那个晚上一样，她环住二狗的时候，似乎看见一个病恹恹的男人被同样的一只大金毛撞了个满怀，只是如今二狗已经很老了，不像那个男人怀里的那只那么年轻，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出来那个男人是谁。艾晓书用手掌拍着脑袋，发现越拍越混乱，干脆起身跑到艾子瑜的卧室里翻找起来。
“呦，晓书你在先生房间翻什么呢？”保姆冯姨正在客厅休息，看见艾晓书小跑着进了艾子瑜的房间，也跟着过去，正看见她在艾子瑜的书桌抽屉里翻找着。
“我不会弄坏爸爸的东西的，我只是记得爸爸有一个相机，我想不起来它在哪里了”，艾晓书翻过了所有的抽屉，依然没找到，她又转身看向艾子瑜的书架，眼前瞬间一亮，拉着书桌前的椅子就往书架那边走。
“晓书你要什么阿姨帮你拿好不好，你别摔了呀”保姆急忙走到晓书面前。
“那冯姨你帮我扶着椅子，晓书就不会摔下来啦！”艾晓书朝着保姆眯起眼睛耸耸肩，然后继续把椅子拉到书架前，扶着书架便踩了上去。他在书架大约成人肩膀高的位置，看到了那个很多年前艾子瑜在伊尔库茨克买的那架单反相机，虽然这多年艾子瑜都没有再拿它出去过，但是此刻相机包上却一点灰尘都没有。
“找到你了，冯姨帮晓书接着！”艾晓书兴奋的用双手将相机捧着递给保姆，然后回过身来想扶着书架迈下椅子，却发现原来放着相机包的地方，还放着一个笔记本大小的淡蓝色天空背景的册子，看起来应该是一本相册。
“爸爸这里还有一本相册！”艾晓书好像是在无聊的假期里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忙伸手捧着相册下来，“我看看就放回去，不会弄坏的！”
本来想着借爸爸的相机拍一下外面的大雪，好记录下来以免以后自己又忘记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场景，现在被眼前的相册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也顾不上相机了，艾晓书抱着它就跑到自己卧室的床上打算一探究竟。这时二狗也凑热闹一样，上床躺在了艾晓书身边。
打开相册的第一页，一段来自医生特有的笔迹书写的一段字，艾晓书辨认了好久，勉强认出一个“书”字，“书？是晓书的书吗？”艾晓书自言自语到，然后看到这段字的下边，落款日期是十年前。“十年前呀，二狗你说这里是不是爸爸的小秘密，嘘，替晓书保密哦！”艾晓书继续往下翻。
其实这本相册，并不是淡蓝色的天空，而是十年过去了，天空渐渐的退了颜色而已。相册是横向翻页的，第一页，艾晓书看见是一张一片碧蓝碧蓝的湖水的照片，和一张一个模样奇怪的小镇和湖水的合影，她翻过去的时候，隐隐感觉相片背后好像有字，她取出相片，看见相片背后标注的竟然也是一个日期，同样是十年前。看着时间这么久远，艾晓书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起来，她仔细辨认这照片上的景象，确认自己没有印象也完全不认识。
继续向后翻了好几页，都是同样的湖水，只是湖边有时会有不同的大大小小的人影，看起来不像是中国人，照片背后的日期也越来越远。翻着翻着，她有些失去了耐心，但是好奇心又迫使她不想漏掉任何一点爸爸的小秘密。她翘起小腿，左手拄着下巴，右手机械的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期待能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突然二狗将搭在前爪上的脑袋抬高了，将鼻子凑近了相册，直勾勾的盯着一张相片，艾晓书看它像是有了什么兴趣，也仔细的打量起来这张照片。
她将相片抽了出来，看见相片上是一个女人远远的背影，她上身披着一件宽大的围巾，下身一件墨绿色的长裙，其他很多种照片上也都有一些形形色色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艾晓书仔细的看着这张照片，突然在女子裙摆的一侧，看见了一条被挡住半个身子的大狗。那只大狗在阳光下毛色金灿灿的，垂顺的大尾巴正卷起着，好像在欢快的摇摆。艾晓书瞅瞅照片，又仔细瞅瞅身边的二狗。
“听爸爸说你比我的年龄还要大，照片上这个是不是你？”艾晓书手指着照片一脸认真的问二狗，回应她的是二狗兴奋的喘息声和呼扇呼扇摇晃它那大尾巴的声音。艾晓书看了一下照片背后的时间，是大约十年半以前。她又转过去看照片中的女人，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你会和她再一起？艾晓书望着二狗十分疑惑，这时，照片中的二狗突然跟记忆里那个扑进男人怀中的那只大狗重叠了起来，十多年前，二狗就是那样年轻的。那么照片中的女人，还有印象中那个病恹恹的男人，他们到底都是什么人呢？
艾晓书现在恨不得自己就是名侦探柯南化身，想揪出从小到现在一直困然自己的谜团，但是这些谜团又像雾水一样即使想跟别人叙述清楚都很难。短暂而又沉重的用鼻孔探出一口气，艾晓书把这张照片又塞了回去，嘟起嘴儿继续翻看着相册。
相册还有很厚，依然重复着无聊的碧蓝湖水和形形色色的人影。艾晓书翻着翻着不知怎么的就困乏了，头压在了相册的某一页上，虽然好像马上就要将正本相册都翻看完了，却再也抑制不住困意，沉沉的睡过去了。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嗯~”，艾晓书拖着长声从睡梦中被惊醒，好像有人正在抽走身下的东西。待她完全睁开眼睛，正看见在身下的那本相册停留在一张昏暗模糊的照片的一页，只一眼，整本相册就随着她起身而被人抽走了。只一眼，她好像就在那张相片中看见了那个无数次在梦里和脑海中出现过的、那个病恹恹、单薄、落寞的身影，她年仅十岁的小小的心上，突然像被刀剜了一样，一种急促又短暂的痛匆匆掠过，又无影无踪。
“爸爸？”
“一些老照片了没什么好看的。以后爸陪你出去拍更好的照片！”
“那张照片...”
... ...
——晓书她看到了吗？